第109章 怒火
關燈
小
中
大
第109章 怒火
今日客人多, 樓上樓下涇渭分明的分了好幾波，年紀大的長輩都隨著陸母在樓下偏廳坐著，年輕的小媳婦熱熱鬧鬧的不是在客廳就是在廚房忙活, 剩餘大半的年輕人讓陸泓澤吆喝走了，還剩了一堆不願意出去的和一堆小孩子在二樓小客廳看電視嗑瓜子。
剛回屋換了臟衣服的林芳下來掃了一圈，看著小客廳沒什麽事，就準備繞樓下去看看大黃，被拴了一上午了，也不知道有沒有鬧脾氣。
沒成想，剛到二樓, 碰到了從洗手間出來的鄭芝蘭。
高挑的身材，長裙，高靴，深咖色的長發, 妥妥的美艷款大美人。
記得她第一見她, 還是當年和師娘來首都的一起吃過飯，後來也沒怎麽聯系，倒是上次偶然遇到, 倆人倒是熟識了不少。
“芝蘭姐！” 林芳笑笑朝人打招呼, 婚禮的時候沒見到人，沒成想這時候能見到。
“年初你婚禮我出去學習去了, 前兩天剛回來, 新婚禮物我回頭補你們。” 鄭芝蘭撫了下垂在耳邊的鬢發，嘴角勾起，有種驚心動魄的美。
她看著她, 又好像不在看著她，那目光是林芳說不上來的憂傷。
她一時有些怔楞住, 忽然，趙芝蘭眨眨眼，煙波流轉，湊到林芳眼前，調笑道，“新婚生活怎麽樣？”
被美貌吸引的林芳瞬間清醒，她最近已經被打趣無數遍，再說又不是在長輩面前，她毫無形象的翻了個白眼，惹得對面的人笑得花枝亂顫。
她只覺得對方今日一舉一動都尤其漂亮，漂亮到有些讓人不知所措，就想一朵開到正盛的花，仿佛下一秒就會墜落枝頭。
她擰擰眉，“你最近……”
“我下個月要訂婚了。” 趙芝蘭說的雲淡風輕，雲淡風輕到好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。
可，打從第一次見面，她就會知道這個姑娘對陸泓峰毫不掩飾的愛慕之心，現在……
還沒等林芳說什麽，身後突然有人插話道，“好啊，到處找不到你們人，原來在這躲清閑呢。”
林芳聽到旁邊趙芝蘭嗤了一聲，小聲念了一句，“煩人精。”
林芳轉頭，看到楊文欣和周瑩一前一後走過來，雖然沒見過幾面，但莫名的直覺，她覺得楊文欣這姑娘對自己並不是那麽友好，面帶微笑著朝人打了聲招呼沒接話茬。
“嫂子！” 小姑娘鼓著腮幫子，神情懊惱，原本準備嚇唬人來著，偏讓楊文欣一出聲打岔了。
林芳好笑的看著人，伸手拍了拍人，小姑娘是幾家最小的，養的嬌氣，但是脾氣不壞，。
楊文欣這才發現可能惹了人，討饒的挽著周瑩的手腕輕聲哄人。
轉頭一個不落下的笑道，“你倆在這偷偷摸摸在這說啥悄悄話呢？”
趙芝蘭默默翻了個白眼，裝模作樣，搞得跟誰很熟一樣，一天到晚也不知道累不累，她雙手環抱，斜倚著墻壁一副明顯不想說話的模樣。
林芳笑了笑，道“沒說什麽，就閑聊幾句。”
眉眼淺笑，帶著讓人挑不出刺的禮貌以及疏離感。
楊文欣臉色一僵，心底怨恨叢生，這兩個人，這兩個人！！
不過想到媽今天的安排，又生生按耐住了，她看著兩人親呢的姿態，擰眉試探道，“小芳和芝蘭姐之前認識？”
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，林芳回答的漫不經心，“是，之前就認識了。”
楊文欣微不可察的顰了下眉，原以為不過是鄉下出來沒什麽見識的村姑，倒是發現小看她了。
他們這滿屋子人不要看著一個個都很好好說話的，可真論起來，有幾個是真的好說話的，待人接物說起來都是讓人挑不錯，可要人真上心給你打交道，那就是另一個說法了，她咬了咬唇，眼底不自覺溢出一點怨恨，這幾天下來，她倒是發現了林芳的好人緣。
周瑩說了兩句，讓相熟的朋友拉走了，就剩三人磕磕絆絆尬聊，正在林芳想著要不要找個借口走開，後頭有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顛顛跑過來，沖個林芳撲過來，“姨姨，可以吃飯了。”
今日人太多了，她都記不清眼前這小豆丁究竟哪家親戚的小朋友了，沖後面的幾個半大孩子點點頭，她蹲下身笑著摸摸小姑娘有些散開的發辮，“不著急，姨姨知道了，姨姨先給你紮個小辮子好不好呀？”
四五歲的小姑娘已經知道臭美了，這會兒就在糾結是先紮漂亮的小辮子，還是完成哥哥交代的任務。
小姑娘一副小大人般嚴肅思考的小模樣，看得幾個人直樂。
最終小姑娘艱難的點點頭，“紮辮子，快，快～”
說話還有些含糊，揮著胖呼呼的小手，急的鼓鼓的小腮幫子都紅了。
“不快，就不快，你那麽著急幹嘛呀，又沒人搶你吃的？” 鄭芝蘭蹲下身故意逗人，她可沒興趣站著和楊文欣大眼瞪小眼。
小姑娘胖乎乎的和個水晶娃娃似的，一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，看就討人喜歡，鄭芝蘭伸著指頭去戳小姑娘胖乎乎的酒窩。
小姑娘辮子還在林芳手裏，想後躲又乖乖的不敢大動作，小姑娘嘟了嘟嘴，圓乎乎的眼睛瞪著她，奶聲奶氣的指著鄭芝蘭，“壞，壞～”
“說我壞，那你今天沒有飯吃了。” 鄭芝蘭故意唬著臉，“待會我就把屋裏的飯全吃了！“
小姑娘癟癟嘴，眼圈都紅了，林芳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故意招惹小姑娘的鄭芝蘭，手下快速的收好發尾，低聲哄著小姑娘，“姐姐逗你呢，不氣不氣，待會姨姨給你拿糖吃！”
小姑娘特別好哄，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，而且還記得哥哥吩咐的事，這會也顧不得生氣，感覺辮子一紮好，就迫不及待的拉著林芳往前走，“走，走～”
哄孩子特意耽誤了一會兒，可不想耽誤了這麽久，對方依舊也沒有先離開的意思，林芳嘆口氣，反正就兩步路，一起就一起吧。
今日人多，外面坐不下，偏廳裏就單獨又開了幾桌，大多都是年輕人，此刻還沒開飯，只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坐著閑聊。
還沒進門，就看到陸泓謙一身淺色的家居服坐在靠近門邊的位置，椅子稍微往後偏斜著，身子也微微後仰的看著門口，漫不經心的和旁邊的青年說著話。
小姑娘看到熟識的人，一把掙開了她的手，屁顛屁顛的朝著陸泓謙身旁的青年的撲去，“哥哥～”
一身夾克衫的青年沖林芳幾人點了點頭，一把抱起小姑娘顛了顛，逗得小姑娘哇哇直叫。
看到林芳過來，陸泓謙站了起來，順手給人拉開了旁邊座位的椅子。
旁白的幾個青年起哄的又是拍桌子又是鼓掌的鬼哭狼嚎，“嫂子！嫂子！嫂子！”
鄭芝蘭胳膊拐了一下林芳，意味深長的眨眨眼。
林芳沒理她。
陸泓謙縱著他們沒說話，林芳也站在那落落大方的任人起哄，偶爾旁人湊過來說話，也抿著唇回幾句，言語說笑，不過於熱情，也不過於內斂，倒是不由讓人多看了幾眼。
他們本來還有幾位替陸泓謙叫屈的，陸泓謙那是誰啊，簡直標標準準的別人家的孩子，這突然結婚，對象又是這麽一個鄉下來的，再加上還有什麽含含糊糊的趙老師的救命恩情，身為老二，又繞過了作為老大的陸泓峰先結婚，難免不讓人多想。
可今天這半天下來，只要長眼睛的都不難發現，一個恨不得人都貼人身上，一個也不是傳言裏的那麽不堪，這大院裏最近突然出現的謠言倒是耐人尋味了。
屋子裏大多都是年紀相仿的年輕人，又有會鬧氣氛的起哄，幾個來回下來氣氛倒是熱鬧了不少。
“好了好了，快坐快坐，要開飯了。” 門外的長輩喊了一嗓子，也沒分什麽主客，一堆年輕人熱熱鬧鬧的自己端著菜開始擺盤。
人多就是快，幾個轉身的功夫，冷菜就先擺了上來，熱菜還要等一會兒，眾人開始開酒開飲料，陸泓謙拉開椅子讓林芳坐。
楊文欣突然從旁邊笑鬧著挽住林芳胳膊，她左手還挽著一個眼生的姑娘沒松手，一左一右，歡快的晃著兩人，裝作嫌棄的模樣笑道，“小芳，我們走，讓他們一群抽煙喝酒的大男人一桌，我們去客廳自己單坐去！”
楊文欣話一出，一堆小姑娘都跟著起哄，“就是，你們也不看看這屋還能不能吃飯了。”
旁邊叼著煙的夾克青年無奈的嘆口氣，“行行行，各位小姑奶奶，我這就把煙滅了！”
一屋子人都笑了，不過女孩子倒是也鬧著靠近門口客廳單獨坐了一桌，楊文欣拖著林芳兩人往那邊走，旁邊的陸泓謙一把拉住了林芳，輕聲的叮囑道，“你嗓子這兩天不舒服，記得別喝酒～”
“哦～”屋子裏一群人鬼哭狼嚎瞎起哄，簡直要掀翻房頂了。
“陸哥這是一時一刻也離不得小嫂子啊！”
陸泓謙沒搭理他們，林芳也心底好笑，這人怎麽現在這麽黏人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陸泓謙抿抿唇，拉著林芳的手明顯也沒松手的意思，還是楊文欣笑著打趣了一句，“就這麽兩步路，泓謙哥還怕我們吃了小芳不成。”
眾人“噓”一聲，一群女孩子上了勁，紛紛起身熱鬧的拉著林芳往旁邊桌子上坐。
陸泓謙垂著眼，看不清神色。
“小芳來，坐這！” 桌上的有些眼生女孩子熱情的招呼她，拉凳子的拉凳子，擺碟子的擺碟子。“
林芳坐下，還沒舒一口，陸泓謙端著碗碟跟了過來，“剛才給你倒的熱果汁，你用這套吧。”
一群女孩子笑倒，“陸哥放心，我們絕不讓小嫂子沾一滴酒。”
林芳也詫異的擡頭看他一眼，抿抿唇沒說話。
他擡手，掌心落在她肩膀按了一下。
絲毫沒有顧忌周邊人的眼光，旁邊的姑娘有些尷尬，楊文欣咬著唇有些難堪，這是一點也沒有把她們看在眼裏的意思。
眾目睽睽下的格外偏愛總是讓人妒忌，嫉妒如同纏住獵物的藤蔓，束縛的人喘不過氣，越掙紮錢束縛越緊，她眼眶都紅了。
“鈴鈴鈴……”
客廳的電話突然響了，楊文欣嘴角一勾，順勢的站起身去接，目光不經意的燒鍋林芳。
因著要吃飯，桌上的東西大多都堆在的旁邊的茶幾櫃子上，電話掩在一堆果盤杯碟裏，楊文欣一伸手，不小心碰到了一個杯子，桌上堆疊過高的水果杯碟就嘩嘩的直往地上倒。
大家都手忙腳亂的趕緊去幫忙，就聽到林母具有穿透性的聲音都過話筒飄蕩在空中，“泓謙啊，你說小芳怎麽這麽狠的心啊，我都生病住院了，她手裏拿著幾萬塊錢給一分都不願意掏，娘實在沒辦法了，就當娘求你了，你偷偷先借給娘一點應個急，娘給你寫欠條……”
原本笑鬧的屋子突然靜了下來，陸泓謙謔的一下站了起來，還是靠近一步的陸泓澤迅速，強硬的搶過電話。
“哎呀，這碟子全摔壞了，瓜子都撒了。”旁邊一身夾克的青年高聲道。
“你等著，我去找個掃帚！”
眼看著眾人要岔開話題，楊文欣抿著唇，一臉不好意思的看著林芳，“我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就是不小心按到了擴音。”
林芳的腦袋“嗡”了一下，她幾乎聽不見對方在講什麽。
羞恥，憤怒，荒謬，不可置信，一時之間林芳都沒敢擡頭看陸母他們的表情。
“都站著幹什麽，過來端飯啊。” 陸母神色如常的招呼人，就連陸父也也看不出什麽情緒，倒是讓想看熱鬧的遺憾了一把。
“小芳沒事，你娘昨不還好好的打著電話，你要是不放心就給你爺奶去個電話。” 陸母朝陸泓謙使了個眼色。
陸泓謙明白過來，就著客廳電話，迅速給林大伯家打了個電話，正好這個時候是飯點，林爺奶他們都在家。
陸泓謙電話一過去，對方就接了起來，聽陸泓謙說了原由，林爺爺就搶了電話，”沒有的事，小芳她娘好好在家呢，什麽生病借錢，家裏你二哥他們明都要上班了，不缺錢的。”
老爺子不愧人老成精，聽著聲就知道林母可能又出什麽幺蛾子，只能盡力找補。
“要是不放心，我讓你大伯去喊你娘過來接下電話，咱村裏也就咱幾家有電話……”
只是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，現在也不過是陸母他們幫著給她找點臉面。
但是林芳現在根本沒辦法冷靜，滿腦子都是林母刺耳的嗓音，她一直都對林家沒有期待，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了，林芳還是覺得難堪。
楊文欣坐在對面，不甘心這麽大好的局面就這麽過去，神情低落的拉著林芳的手，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我就是順手！以為就是個普通電話……”
說著說著竟然哭了出來，美人落淚總是我見猶憐，旁邊的男同志忍不住的安慰她啊，“沒事，這又不關你的事。”
“就是，明明是……”
眼看旁邊的陸家兄弟幾個臉色不好，一群人閉上了嘴。
“明明是什麽，怎麽不說了。” 陸泓謙還在和林爺爺說著話，陸泓澤拖了把椅子，大刀闊斧的坐在人對面。
眾人面面相覷，小心的打量著陸泓澤臉色，偏有人心氣不順。
“怎麽就不能說了，明明是你那嫂子親娘的自己說的，怎麽就不能說了。”
“就是，鄉下來的就是鄉下來的，這剛結婚，就有人見錢眼開來要錢。” 旁邊還有人小聲的嘀嘀咕咕。
“程方，你找打是不是，我陸家的事還是關你什麽事。”陸泓澤平常玩鬧歸玩鬧，可要論護犢子，陸家那可是一脈相傳的，自己的親嫂子可容不得一個外人嘰嘰歪歪。
“我就是看不慣，咋，你就欺負女人行，有本事對著我來。” 程方一直仰慕著楊文欣，這個時候，怎麽忍心看到人受欺負。
“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，沒聽到我嫂子她爺奶電話，一個不知道打來的電話，就想往我嫂子身上潑臟水，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？”
陸泓澤從小就是個混不吝的性子，也就是這幾年長大了才收斂點，袖子一扯，跟那青年就對上了。
“你腦子才有問題，人都喊名字了你聽不見？”
“喊了名字就是真的了，那我下回打你電話，喊你名字，你是不是得喊我叫爹啊！”
”陸、泓、澤！” 論耍嘴皮子青年扯不過他，簡直被氣的半死。
“幹啥，你爹在這呢！”
青年氣的臉紅脖子粗，兩人差點沒打起來，還是陸泓峰推門進來，“不好吃吃飯，都幹嘛呢！”
一身軍裝，筆挺服帖，直直的站在那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劍，一雙黑潭似的眼睛掃過來，幾個青年頓時就跟鵪鶉似的，不敢說話了。
客廳裏，陸母依舊神色如常的招呼著眾人，就是陸父也不見有什麽情緒。
只是今天這事著實有些尷尬，眾人都有些心不在焉。
胡亂吃了幾口，好不容易等下午散了，林芳臉色勉強道，“我先上下樓。”
腳下一蹬，蹭蹭蹭就完樓上跑，只是每踏上一節階梯怒火就高漲一分。
林芳感覺她的理智都要崩不住了，怒火像是緊繃的琴弦，下一秒就要斷裂開來。
拿起電話，播鍵，一下一下，林芳的指尖都在泛白，她聽著電話那頭林母哭天搶地的哭窮，林芳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錚的一聲就斷了，腦袋嗡嗡的，她甚至都沒註意到後面跟上來的陸泓謙眼底的擔憂。
從穿越過來，她就一直安慰日子都是自己過得，尊嚴也是自己選的，她一直小心翼翼，努力了那麽久，明明好好的日子剛過，林母就開始搗亂。
“你！”她一張口，才發現聲音裏是止不住的哭腔。
林芳仰著頭，眼淚吧嗒吧嗒順著臉頰止不住的流，她不能想，以後該怎麽面對那些親戚，她也不能想陸父陸母聽到林母伸手找陸泓謙要錢該怎麽想她。
“娘也是沒辦法啊，你嫂子一直和娘鬧，你爹和大哥也給娘使臉色，你有那麽多錢，你就當幫幫娘，算娘欠你的……” 林母還在對面念念叨叨。
“你，是看不得我過一天舒坦日子是麽？” 林芳握著電話，聲嘶力竭。
她嫁過來才幾天！
大過年的，陸家所有人都在，林母就大赤咧咧的找她要錢，她拒絕了，她還有臉直接找陸泓謙要。
她就想問一問，就是再討厭林芳這個當閨女的，非要趕在這大過年的給林芳沒臉麽。
這還是當人親娘的麽，這怕不是有仇吧
電話那頭正哭天抹淚的林母突然被林芳質問的有一瞬間的停頓，但不過轉瞬又態度強硬了起來，“有你這麽跟你娘說話的麽，我怎麽了，就說我看不得你過好日子，虧我在家天天惦記你，你就是這麽和我說話的？”
“一個兩個的，就看我現在病了，不能掙錢了，就恨不得讓我去死是不是？” 林母說著說著就真的抱著電話嗚嗚的哭了起來。
林芳咬緊了牙關，她就知道，永遠跟林母講不通道理，你說東他扯西，你說南他扯北，反正永遠是別人的不對，永遠是別人對不她。
陸泓謙順著人的後背，扯過電話，小聲看著他，意思交給他。
林芳握緊電話搖搖頭，“樓下估計還要收拾，你先去看下，我待會就下去。”
哪怕和陸泓謙已經這麽親密，林芳還是不習慣這麽□□的把林母的無理取鬧攤在他他面前。
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，她只是覺得難堪，難堪到甚至想哭。
眼見林芳眼眶紅紅，陸泓謙心底一軟，快步去了門外，既然她不願意，他願意尊重她。
林芳緊抿著唇看人走去合上門，才松開了攥得骨節都有些泛白的拳頭。
電話那頭的林母還在扯著嗓子哀嚎，一瞬間，林芳突然就有些累了，心底一直翻滾的怒意一瞬間都消散了。
她累了，好累好累，什麽也不想說，什麽也不想問了，只是仰著頭努力不讓眼底的淚珠掉下來，她還記得昨天回門去師娘那，師娘叮囑她的過年不興流眼淚的，要開開心心的才對。
“我一直都想問問你，我不是你親生的麽？” 平靜到有些冷漠的語氣。
林母生病要錢，浩浩上學找學校要錢，林建黨在城裏租房要錢，感情她就是取款機是吧，但凡林母這當娘的為她考慮一分，都不會張口說找陸泓謙張口。
要不是林芳長相和林家人有太多相似，要不是他在村子裏隱晦的問過她的出生，她都懷疑原身是不是林家抱養回來的孩子了。
可惜不是，原身就是林母親生的，只是，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一視同仁的對待自己的孩子，她只是遇到了一對心都偏到沒有了的父母。
“你說什麽？” 她剛只顧自己哭嚎，含含糊糊沒聽清楚林芳說得是什麽。
“我說，我是不是不是你們親生的。”平靜到近乎冷酷的質問，林母有一瞬間的卡殼，反應過來以後，就是漫天的惱怒，“你這說得什麽話，我怎麽你了，你就說……”
林芳“喀”的一聲掛了電話，不等林母再播回來，林芳按響了小林校長家的電話。
一個接一個，小林校長家，林大勇家，然後林大伯家，林母不是拿身份壓她，村子裏有的是輩份高的長輩壓林母。
以前她是孩子，對，村裏的概念沒成家父母和孩子之間那就算家事，別人管也頂多是說說勸勸，而現在不一樣，林芳成家了，她這些年給村裏捐了不少書本設備，她更是村裏第一個考出去的人，她在村子裏的影響力也是不同的。
現在的她只要開口，總有長輩願意出面。
大過年的，既然讓她過得不痛快，那就大家都別痛快好了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今日客人多, 樓上樓下涇渭分明的分了好幾波，年紀大的長輩都隨著陸母在樓下偏廳坐著，年輕的小媳婦熱熱鬧鬧的不是在客廳就是在廚房忙活, 剩餘大半的年輕人讓陸泓澤吆喝走了，還剩了一堆不願意出去的和一堆小孩子在二樓小客廳看電視嗑瓜子。
剛回屋換了臟衣服的林芳下來掃了一圈，看著小客廳沒什麽事，就準備繞樓下去看看大黃，被拴了一上午了，也不知道有沒有鬧脾氣。
沒成想，剛到二樓, 碰到了從洗手間出來的鄭芝蘭。
高挑的身材，長裙，高靴，深咖色的長發, 妥妥的美艷款大美人。
記得她第一見她, 還是當年和師娘來首都的一起吃過飯，後來也沒怎麽聯系，倒是上次偶然遇到, 倆人倒是熟識了不少。
“芝蘭姐！” 林芳笑笑朝人打招呼, 婚禮的時候沒見到人，沒成想這時候能見到。
“年初你婚禮我出去學習去了, 前兩天剛回來, 新婚禮物我回頭補你們。” 鄭芝蘭撫了下垂在耳邊的鬢發，嘴角勾起，有種驚心動魄的美。
她看著她, 又好像不在看著她，那目光是林芳說不上來的憂傷。
她一時有些怔楞住, 忽然，趙芝蘭眨眨眼，煙波流轉，湊到林芳眼前，調笑道，“新婚生活怎麽樣？”
被美貌吸引的林芳瞬間清醒，她最近已經被打趣無數遍，再說又不是在長輩面前，她毫無形象的翻了個白眼，惹得對面的人笑得花枝亂顫。
她只覺得對方今日一舉一動都尤其漂亮，漂亮到有些讓人不知所措，就想一朵開到正盛的花，仿佛下一秒就會墜落枝頭。
她擰擰眉，“你最近……”
“我下個月要訂婚了。” 趙芝蘭說的雲淡風輕，雲淡風輕到好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。
可，打從第一次見面，她就會知道這個姑娘對陸泓峰毫不掩飾的愛慕之心，現在……
還沒等林芳說什麽，身後突然有人插話道，“好啊，到處找不到你們人，原來在這躲清閑呢。”
林芳聽到旁邊趙芝蘭嗤了一聲，小聲念了一句，“煩人精。”
林芳轉頭，看到楊文欣和周瑩一前一後走過來，雖然沒見過幾面，但莫名的直覺，她覺得楊文欣這姑娘對自己並不是那麽友好，面帶微笑著朝人打了聲招呼沒接話茬。
“嫂子！” 小姑娘鼓著腮幫子，神情懊惱，原本準備嚇唬人來著，偏讓楊文欣一出聲打岔了。
林芳好笑的看著人，伸手拍了拍人，小姑娘是幾家最小的，養的嬌氣，但是脾氣不壞，。
楊文欣這才發現可能惹了人，討饒的挽著周瑩的手腕輕聲哄人。
轉頭一個不落下的笑道，“你倆在這偷偷摸摸在這說啥悄悄話呢？”
趙芝蘭默默翻了個白眼，裝模作樣，搞得跟誰很熟一樣，一天到晚也不知道累不累，她雙手環抱，斜倚著墻壁一副明顯不想說話的模樣。
林芳笑了笑，道“沒說什麽，就閑聊幾句。”
眉眼淺笑，帶著讓人挑不出刺的禮貌以及疏離感。
楊文欣臉色一僵，心底怨恨叢生，這兩個人，這兩個人！！
不過想到媽今天的安排，又生生按耐住了，她看著兩人親呢的姿態，擰眉試探道，“小芳和芝蘭姐之前認識？”
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，林芳回答的漫不經心，“是，之前就認識了。”
楊文欣微不可察的顰了下眉，原以為不過是鄉下出來沒什麽見識的村姑，倒是發現小看她了。
他們這滿屋子人不要看著一個個都很好好說話的，可真論起來，有幾個是真的好說話的，待人接物說起來都是讓人挑不錯，可要人真上心給你打交道，那就是另一個說法了，她咬了咬唇，眼底不自覺溢出一點怨恨，這幾天下來，她倒是發現了林芳的好人緣。
周瑩說了兩句，讓相熟的朋友拉走了，就剩三人磕磕絆絆尬聊，正在林芳想著要不要找個借口走開，後頭有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顛顛跑過來，沖個林芳撲過來，“姨姨，可以吃飯了。”
今日人太多了，她都記不清眼前這小豆丁究竟哪家親戚的小朋友了，沖後面的幾個半大孩子點點頭，她蹲下身笑著摸摸小姑娘有些散開的發辮，“不著急，姨姨知道了，姨姨先給你紮個小辮子好不好呀？”
四五歲的小姑娘已經知道臭美了，這會兒就在糾結是先紮漂亮的小辮子，還是完成哥哥交代的任務。
小姑娘一副小大人般嚴肅思考的小模樣，看得幾個人直樂。
最終小姑娘艱難的點點頭，“紮辮子，快，快～”
說話還有些含糊，揮著胖呼呼的小手，急的鼓鼓的小腮幫子都紅了。
“不快，就不快，你那麽著急幹嘛呀，又沒人搶你吃的？” 鄭芝蘭蹲下身故意逗人，她可沒興趣站著和楊文欣大眼瞪小眼。
小姑娘胖乎乎的和個水晶娃娃似的，一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，看就討人喜歡，鄭芝蘭伸著指頭去戳小姑娘胖乎乎的酒窩。
小姑娘辮子還在林芳手裏，想後躲又乖乖的不敢大動作，小姑娘嘟了嘟嘴，圓乎乎的眼睛瞪著她，奶聲奶氣的指著鄭芝蘭，“壞，壞～”
“說我壞，那你今天沒有飯吃了。” 鄭芝蘭故意唬著臉，“待會我就把屋裏的飯全吃了！“
小姑娘癟癟嘴，眼圈都紅了，林芳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故意招惹小姑娘的鄭芝蘭，手下快速的收好發尾，低聲哄著小姑娘，“姐姐逗你呢，不氣不氣，待會姨姨給你拿糖吃！”
小姑娘特別好哄，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，而且還記得哥哥吩咐的事，這會也顧不得生氣，感覺辮子一紮好，就迫不及待的拉著林芳往前走，“走，走～”
哄孩子特意耽誤了一會兒，可不想耽誤了這麽久，對方依舊也沒有先離開的意思，林芳嘆口氣，反正就兩步路，一起就一起吧。
今日人多，外面坐不下，偏廳裏就單獨又開了幾桌，大多都是年輕人，此刻還沒開飯，只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坐著閑聊。
還沒進門，就看到陸泓謙一身淺色的家居服坐在靠近門邊的位置，椅子稍微往後偏斜著，身子也微微後仰的看著門口，漫不經心的和旁邊的青年說著話。
小姑娘看到熟識的人，一把掙開了她的手，屁顛屁顛的朝著陸泓謙身旁的青年的撲去，“哥哥～”
一身夾克衫的青年沖林芳幾人點了點頭，一把抱起小姑娘顛了顛，逗得小姑娘哇哇直叫。
看到林芳過來，陸泓謙站了起來，順手給人拉開了旁邊座位的椅子。
旁白的幾個青年起哄的又是拍桌子又是鼓掌的鬼哭狼嚎，“嫂子！嫂子！嫂子！”
鄭芝蘭胳膊拐了一下林芳，意味深長的眨眨眼。
林芳沒理她。
陸泓謙縱著他們沒說話，林芳也站在那落落大方的任人起哄，偶爾旁人湊過來說話，也抿著唇回幾句，言語說笑，不過於熱情，也不過於內斂，倒是不由讓人多看了幾眼。
他們本來還有幾位替陸泓謙叫屈的，陸泓謙那是誰啊，簡直標標準準的別人家的孩子，這突然結婚，對象又是這麽一個鄉下來的，再加上還有什麽含含糊糊的趙老師的救命恩情，身為老二，又繞過了作為老大的陸泓峰先結婚，難免不讓人多想。
可今天這半天下來，只要長眼睛的都不難發現，一個恨不得人都貼人身上，一個也不是傳言裏的那麽不堪，這大院裏最近突然出現的謠言倒是耐人尋味了。
屋子裏大多都是年紀相仿的年輕人，又有會鬧氣氛的起哄，幾個來回下來氣氛倒是熱鬧了不少。
“好了好了，快坐快坐，要開飯了。” 門外的長輩喊了一嗓子，也沒分什麽主客，一堆年輕人熱熱鬧鬧的自己端著菜開始擺盤。
人多就是快，幾個轉身的功夫，冷菜就先擺了上來，熱菜還要等一會兒，眾人開始開酒開飲料，陸泓謙拉開椅子讓林芳坐。
楊文欣突然從旁邊笑鬧著挽住林芳胳膊，她左手還挽著一個眼生的姑娘沒松手，一左一右，歡快的晃著兩人，裝作嫌棄的模樣笑道，“小芳，我們走，讓他們一群抽煙喝酒的大男人一桌，我們去客廳自己單坐去！”
楊文欣話一出，一堆小姑娘都跟著起哄，“就是，你們也不看看這屋還能不能吃飯了。”
旁邊叼著煙的夾克青年無奈的嘆口氣，“行行行，各位小姑奶奶，我這就把煙滅了！”
一屋子人都笑了，不過女孩子倒是也鬧著靠近門口客廳單獨坐了一桌，楊文欣拖著林芳兩人往那邊走，旁邊的陸泓謙一把拉住了林芳，輕聲的叮囑道，“你嗓子這兩天不舒服，記得別喝酒～”
“哦～”屋子裏一群人鬼哭狼嚎瞎起哄，簡直要掀翻房頂了。
“陸哥這是一時一刻也離不得小嫂子啊！”
陸泓謙沒搭理他們，林芳也心底好笑，這人怎麽現在這麽黏人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陸泓謙抿抿唇，拉著林芳的手明顯也沒松手的意思，還是楊文欣笑著打趣了一句，“就這麽兩步路，泓謙哥還怕我們吃了小芳不成。”
眾人“噓”一聲，一群女孩子上了勁，紛紛起身熱鬧的拉著林芳往旁邊桌子上坐。
陸泓謙垂著眼，看不清神色。
“小芳來，坐這！” 桌上的有些眼生女孩子熱情的招呼她，拉凳子的拉凳子，擺碟子的擺碟子。“
林芳坐下，還沒舒一口，陸泓謙端著碗碟跟了過來，“剛才給你倒的熱果汁，你用這套吧。”
一群女孩子笑倒，“陸哥放心，我們絕不讓小嫂子沾一滴酒。”
林芳也詫異的擡頭看他一眼，抿抿唇沒說話。
他擡手，掌心落在她肩膀按了一下。
絲毫沒有顧忌周邊人的眼光，旁邊的姑娘有些尷尬，楊文欣咬著唇有些難堪，這是一點也沒有把她們看在眼裏的意思。
眾目睽睽下的格外偏愛總是讓人妒忌，嫉妒如同纏住獵物的藤蔓，束縛的人喘不過氣，越掙紮錢束縛越緊，她眼眶都紅了。
“鈴鈴鈴……”
客廳的電話突然響了，楊文欣嘴角一勾，順勢的站起身去接，目光不經意的燒鍋林芳。
因著要吃飯，桌上的東西大多都堆在的旁邊的茶幾櫃子上，電話掩在一堆果盤杯碟裏，楊文欣一伸手，不小心碰到了一個杯子，桌上堆疊過高的水果杯碟就嘩嘩的直往地上倒。
大家都手忙腳亂的趕緊去幫忙，就聽到林母具有穿透性的聲音都過話筒飄蕩在空中，“泓謙啊，你說小芳怎麽這麽狠的心啊，我都生病住院了，她手裏拿著幾萬塊錢給一分都不願意掏，娘實在沒辦法了，就當娘求你了，你偷偷先借給娘一點應個急，娘給你寫欠條……”
原本笑鬧的屋子突然靜了下來，陸泓謙謔的一下站了起來，還是靠近一步的陸泓澤迅速，強硬的搶過電話。
“哎呀，這碟子全摔壞了，瓜子都撒了。”旁邊一身夾克的青年高聲道。
“你等著，我去找個掃帚！”
眼看著眾人要岔開話題，楊文欣抿著唇，一臉不好意思的看著林芳，“我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就是不小心按到了擴音。”
林芳的腦袋“嗡”了一下，她幾乎聽不見對方在講什麽。
羞恥，憤怒，荒謬，不可置信，一時之間林芳都沒敢擡頭看陸母他們的表情。
“都站著幹什麽，過來端飯啊。” 陸母神色如常的招呼人，就連陸父也也看不出什麽情緒，倒是讓想看熱鬧的遺憾了一把。
“小芳沒事，你娘昨不還好好的打著電話，你要是不放心就給你爺奶去個電話。” 陸母朝陸泓謙使了個眼色。
陸泓謙明白過來，就著客廳電話，迅速給林大伯家打了個電話，正好這個時候是飯點，林爺奶他們都在家。
陸泓謙電話一過去，對方就接了起來，聽陸泓謙說了原由，林爺爺就搶了電話，”沒有的事，小芳她娘好好在家呢，什麽生病借錢，家裏你二哥他們明都要上班了，不缺錢的。”
老爺子不愧人老成精，聽著聲就知道林母可能又出什麽幺蛾子，只能盡力找補。
“要是不放心，我讓你大伯去喊你娘過來接下電話，咱村裏也就咱幾家有電話……”
只是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，現在也不過是陸母他們幫著給她找點臉面。
但是林芳現在根本沒辦法冷靜，滿腦子都是林母刺耳的嗓音，她一直都對林家沒有期待，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了，林芳還是覺得難堪。
楊文欣坐在對面，不甘心這麽大好的局面就這麽過去，神情低落的拉著林芳的手，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我就是順手！以為就是個普通電話……”
說著說著竟然哭了出來，美人落淚總是我見猶憐，旁邊的男同志忍不住的安慰她啊，“沒事，這又不關你的事。”
“就是，明明是……”
眼看旁邊的陸家兄弟幾個臉色不好，一群人閉上了嘴。
“明明是什麽，怎麽不說了。” 陸泓謙還在和林爺爺說著話，陸泓澤拖了把椅子，大刀闊斧的坐在人對面。
眾人面面相覷，小心的打量著陸泓澤臉色，偏有人心氣不順。
“怎麽就不能說了，明明是你那嫂子親娘的自己說的，怎麽就不能說了。”
“就是，鄉下來的就是鄉下來的，這剛結婚，就有人見錢眼開來要錢。” 旁邊還有人小聲的嘀嘀咕咕。
“程方，你找打是不是，我陸家的事還是關你什麽事。”陸泓澤平常玩鬧歸玩鬧，可要論護犢子，陸家那可是一脈相傳的，自己的親嫂子可容不得一個外人嘰嘰歪歪。
“我就是看不慣，咋，你就欺負女人行，有本事對著我來。” 程方一直仰慕著楊文欣，這個時候，怎麽忍心看到人受欺負。
“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，沒聽到我嫂子她爺奶電話，一個不知道打來的電話，就想往我嫂子身上潑臟水，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？”
陸泓澤從小就是個混不吝的性子，也就是這幾年長大了才收斂點，袖子一扯，跟那青年就對上了。
“你腦子才有問題，人都喊名字了你聽不見？”
“喊了名字就是真的了，那我下回打你電話，喊你名字，你是不是得喊我叫爹啊！”
”陸、泓、澤！” 論耍嘴皮子青年扯不過他，簡直被氣的半死。
“幹啥，你爹在這呢！”
青年氣的臉紅脖子粗，兩人差點沒打起來，還是陸泓峰推門進來，“不好吃吃飯，都幹嘛呢！”
一身軍裝，筆挺服帖，直直的站在那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劍，一雙黑潭似的眼睛掃過來，幾個青年頓時就跟鵪鶉似的，不敢說話了。
客廳裏，陸母依舊神色如常的招呼著眾人，就是陸父也不見有什麽情緒。
只是今天這事著實有些尷尬，眾人都有些心不在焉。
胡亂吃了幾口，好不容易等下午散了，林芳臉色勉強道，“我先上下樓。”
腳下一蹬，蹭蹭蹭就完樓上跑，只是每踏上一節階梯怒火就高漲一分。
林芳感覺她的理智都要崩不住了，怒火像是緊繃的琴弦，下一秒就要斷裂開來。
拿起電話，播鍵，一下一下，林芳的指尖都在泛白，她聽著電話那頭林母哭天搶地的哭窮，林芳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錚的一聲就斷了，腦袋嗡嗡的，她甚至都沒註意到後面跟上來的陸泓謙眼底的擔憂。
從穿越過來，她就一直安慰日子都是自己過得，尊嚴也是自己選的，她一直小心翼翼，努力了那麽久，明明好好的日子剛過，林母就開始搗亂。
“你！”她一張口，才發現聲音裏是止不住的哭腔。
林芳仰著頭，眼淚吧嗒吧嗒順著臉頰止不住的流，她不能想，以後該怎麽面對那些親戚，她也不能想陸父陸母聽到林母伸手找陸泓謙要錢該怎麽想她。
“娘也是沒辦法啊，你嫂子一直和娘鬧，你爹和大哥也給娘使臉色，你有那麽多錢，你就當幫幫娘，算娘欠你的……” 林母還在對面念念叨叨。
“你，是看不得我過一天舒坦日子是麽？” 林芳握著電話，聲嘶力竭。
她嫁過來才幾天！
大過年的，陸家所有人都在，林母就大赤咧咧的找她要錢，她拒絕了，她還有臉直接找陸泓謙要。
她就想問一問，就是再討厭林芳這個當閨女的，非要趕在這大過年的給林芳沒臉麽。
這還是當人親娘的麽，這怕不是有仇吧
電話那頭正哭天抹淚的林母突然被林芳質問的有一瞬間的停頓，但不過轉瞬又態度強硬了起來，“有你這麽跟你娘說話的麽，我怎麽了，就說我看不得你過好日子，虧我在家天天惦記你，你就是這麽和我說話的？”
“一個兩個的，就看我現在病了，不能掙錢了，就恨不得讓我去死是不是？” 林母說著說著就真的抱著電話嗚嗚的哭了起來。
林芳咬緊了牙關，她就知道，永遠跟林母講不通道理，你說東他扯西，你說南他扯北，反正永遠是別人的不對，永遠是別人對不她。
陸泓謙順著人的後背，扯過電話，小聲看著他，意思交給他。
林芳握緊電話搖搖頭，“樓下估計還要收拾，你先去看下，我待會就下去。”
哪怕和陸泓謙已經這麽親密，林芳還是不習慣這麽□□的把林母的無理取鬧攤在他他面前。
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，她只是覺得難堪，難堪到甚至想哭。
眼見林芳眼眶紅紅，陸泓謙心底一軟，快步去了門外，既然她不願意，他願意尊重她。
林芳緊抿著唇看人走去合上門，才松開了攥得骨節都有些泛白的拳頭。
電話那頭的林母還在扯著嗓子哀嚎，一瞬間，林芳突然就有些累了，心底一直翻滾的怒意一瞬間都消散了。
她累了，好累好累，什麽也不想說，什麽也不想問了，只是仰著頭努力不讓眼底的淚珠掉下來，她還記得昨天回門去師娘那，師娘叮囑她的過年不興流眼淚的，要開開心心的才對。
“我一直都想問問你，我不是你親生的麽？” 平靜到有些冷漠的語氣。
林母生病要錢，浩浩上學找學校要錢，林建黨在城裏租房要錢，感情她就是取款機是吧，但凡林母這當娘的為她考慮一分，都不會張口說找陸泓謙張口。
要不是林芳長相和林家人有太多相似，要不是他在村子裏隱晦的問過她的出生，她都懷疑原身是不是林家抱養回來的孩子了。
可惜不是，原身就是林母親生的，只是，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一視同仁的對待自己的孩子，她只是遇到了一對心都偏到沒有了的父母。
“你說什麽？” 她剛只顧自己哭嚎，含含糊糊沒聽清楚林芳說得是什麽。
“我說，我是不是不是你們親生的。”平靜到近乎冷酷的質問，林母有一瞬間的卡殼，反應過來以後，就是漫天的惱怒，“你這說得什麽話，我怎麽你了，你就說……”
林芳“喀”的一聲掛了電話，不等林母再播回來，林芳按響了小林校長家的電話。
一個接一個，小林校長家，林大勇家，然後林大伯家，林母不是拿身份壓她，村子裏有的是輩份高的長輩壓林母。
以前她是孩子，對，村裏的概念沒成家父母和孩子之間那就算家事，別人管也頂多是說說勸勸，而現在不一樣，林芳成家了，她這些年給村裏捐了不少書本設備，她更是村裏第一個考出去的人，她在村子裏的影響力也是不同的。
現在的她只要開口，總有長輩願意出面。
大過年的，既然讓她過得不痛快，那就大家都別痛快好了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